爵迹银零同人文——【不舍】下
九、
朝堂上,白银祭司满意的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对他俯首臣称的画面,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但终于,他还是等到了!
白银祭司咧开嘴发出桀桀的笑声。
心脏深处,一座石室内,吉尔伽美什闭着眼睛躺在石床上。
一旁一个金色法阵出现,两个黑衣人从中踏了出来,其中一个立刻冲了上去,跪在床沿深深呼唤着:“王爵!王爵!”
另一个人摘下兜头的帽子,缓缓走了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银尘,我们时间不多,先把他带出去,不然祭司发现了我们就都走不了!”
“啊——”
朝堂上一个文官突然发出惨烈的痛呼,下一秒,砰的一声一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炸的粉碎,血水和尸块雨雪一般洋洋洒洒而下,将一众质疑白银祭司不是玄苍新王——麒零的人吓得跌倒在地。
“谁还敢质疑?”白银祭司幽森的睨着他们,“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王,我创造了你们,你们必须奉我为王,为神!”
底下的人一身血水,噤若寒蝉。
白银祭司得意地发出标志性的笑声,突然,他敛起笑,神色阴翳而诡谲地盯着一个方向,下一秒,朝堂上哪里还有白银祭司的影子。
在他消失后,朝堂上的所有活着的官员立刻虚脱一般倒了下来。有的甚至跌趴着朝外面走去,好像后面有猛兽恶魔在追着他。
白银祭司闪现回到心脏的石室,发现吉尔伽美什已经被救走,嘴角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
第二天,三度王爵叛变的红讯便已经传遍天下。
十、
雾隐绿岛
银尘取出了一直深藏在身体里的另一套灵魂回路助吉尔伽美什恢复了魂力。此刻吉尔伽美什正听着银尘说着目前天下的局势和他与麒零的故事……
可惜,白银祭司很快发现了他们逃脱的踪迹,只一天时间,修川地藏和幽冥以及特蕾娅等人已经攻上了雾隐绿岛。
这是一场暌违已久的战争,这是一场由怪物们引发又即将由怪物们结束的战争,平静了四年的小岛,霎时硝烟四起,风起云涌。
各种魂术天赋的碰撞,激发出怪物们求生的渴望和贪婪的欲望。原本只是暗潮汹涌,如今却水浪滔天的玄苍正如这雾隐湖的水,激起撼天的气势。
无人能够幸免!
吉尔伽美什端坐在流水凝成的一个冰椅上,支着下颚歪头看着下面的战斗,不时施以援手。丝毫不理会对自己展开攻击的漆拉、寒霜姒。
银尘灵活运用四种魂术元素操纵着无数魂器对战修川地藏和幽冥,兵器的交锋发出一阵阵铮鸣。双身王爵莲泉和幽花则对战特蕾娅和呪夜。幽花实在是太弱,只片刻功夫就被打拍飞出去。
吉尔伽美什见到,从容的伸出手,以风元素魂力拖住昏迷的幽花,将至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挥袖阻拦自己周边的魂术攻击。
他说:“漆拉,你变弱了。”
漆拉擦掉嘴角流出的血迹,看了看沾染血迹的指尖,淡淡回了一句:“即便知道不对,我也有我的坚持,可是,能看到你回来,我还是很高兴。”
他抬眸看向一直高高在上的吉尔伽美什,不由想起四年前自己和他平等的坐在院子里喝着花茶的日子。
如今,他恐怕不会再施舍一分的好意给自己了。
纵有千般万般不舍,漆拉咬牙,依旧毫不犹疑的调动全身的魂力再次发起进攻!
四年前,也总是他先进攻,吉尔伽美什防守,如今,心情变了,这点却还是没变。
吉尔伽美什不由得摇头失笑,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漆拉的心思呢?在自己面前,他从没有掩饰过自己的“理想”,温柔也好,谦恭也罢,他漆拉总是这样,为了他的“理想”,他的百姓,他的苍生天下,他从不更改!哪怕结果是注定的众叛亲离,四年前他依旧选择了背叛。
这四年,他可有过一丝悔意?
吉尔伽美什眼眸微眯,神色泛出一股冷意。
没错,他在意漆拉的背叛,他的使徒因为自己的离去、因为他们曾经奉为上宾的人残害致死——他不得不在意!
漆拉察觉到了。
他总是这样下意识的去观察他的表情。明明在意,却又固守着自己的阵营不肯认输!
是的,不是漆拉变弱了,是吉尔伽美什又变强了!四年前,自己就不是他的对手,四年后自己依旧追赶不上他!
就在局势以吉尔伽美什相助,呈一面倒的情况下,白银祭司终于来了!
“一群废物!”邪恶的嗓音轻蔑的谩骂,带着特有的让人恶心又痛苦的压力。
特蕾娅和呪夜脸色发白。
吉尔伽美什给银尘等人丢出去一个水球防护盾后,挂在嘴角标志性的微笑慢慢敛起。
“麒零——”水球里的银尘见到白银祭司附体的麒零拍着球壁大声喊着,悲痛和懊恼声声入耳直击人心
举止雍容的吉尔伽美什瞥了眼银尘,然后转眸直视白银祭司。
一瞬间,大地间梵音四起由远及近,然后一个巨大的剑阵旋转而来,十二把剑如时钟的刻度一般闪烁着独有的威力直击白银祭司所到之处。
白银祭司快速移动并闪现以躲避,脸上有着扭曲的愤怒。
对于吉尔伽美什不发一语就开打的行为,漆拉明白,他这是动怒了。因为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他从来没有主动出手过,更何况是一言不发直接开打。
审判之轮是白银祭司的威胁,从得知吉尔伽美什得到审判之轮开始,他们就没办法让他继续存在。所以才有了后面的所有阴谋。
很快,白银祭司脸上透出疲乏之态。
水球里的银尘一瞬不瞬地看着“白银祭司”,看到他被审判之轮打伤了,他会忍不住喊麒零的名字,看到他脸上透出苍白他会喊麒零的名字,除了喊麒零,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麒零!麒零——你醒醒——你醒醒——是王爵没有保护好你……是王爵把你一个人丢在都城还劝你留在皇宫等我……是我的错……麒零,你醒过来啊……”
白银祭司突然扭了扭脖子,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看向银尘。
“麒零!?麒零你还听得到是吗?!”银尘惊喜的喊着。
白银祭司恼怒的大吼了一声,身体再度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盯着”银尘,湖面轰的一声在白银祭司身后炸起三丈高的巨浪。
吉尔伽美什看了看白银祭司,忽然,他似乎察觉了什么,对银尘问道:“你的黄金壁垒给了他?”
“对,对!王爵,求你救救他!王爵求你帮我救救麒零!”
银尘急切的哀求。
吉尔伽美什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两指朝审判之轮一比,审判之轮在巨大的转速下汇成一把巨大的剑,剑芒大赤,冲着似乎在和什么对抗的白银祭司心脏攻去。
“不要——王爵不要——”银尘瞪大双眼惊恐大喊,下一秒,他表情有些僵硬……
白银祭司的瞳孔一瞬间变得有了眼白,但也只是瞬间,下一秒又再次被漆黑覆盖。扭曲不协调的四肢也在那一瞬间恢复正常,随着审判之剑的攻击,他略显狼狈的躲过。
银尘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他似乎又为自己这样的举动感到痛苦和悲伤。
为什么要让麒零承受这一切?为什么我们被创造出来就要按着我们既定的命运去走?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自由不可以好好活着?
银尘想不明白,可他又十分清楚,因为他们是怪物,被怪物创造出来的怪物。他们有了思想,他们不甘做奴隶,不甘做傀儡!
而这就是他们的原罪。
想到这里,银尘看着自己的手,越看越发不认识这样的自己。
他又看了看在空中交手不知几百个回合的王爵和白银祭司,他们快速移动的身影让他们只能捕捉到一黑一白两个残影。
眼眸里的晦暗交织不明……
白银祭司魂力似乎在急剧消耗着,他突然觉得身体逐渐不听使唤了,他知道,是银尘在影响着麒零!
但是,麒零已经被自己抹杀了!
白银祭司邪恶的想着,在看到漆拉还有倒在地上的呪夜等人,他毫不犹疑的俯冲下去用魂力化作实体的绳索绑住幽冥、特蕾娅漆拉、寒霜姒和呪夜,然后就看见魂力以实化的状态猛的汇聚到白银祭司心脏处。
这时银尘施术打破了水球,飞到了白银祭司身前几米处,看着白银祭司因为疯狂吸收着魂力后脸上的满足感,银尘咬破手指,带着不忍的悲伤表情,将指尖混着魂雾的血抹到一根尺长的冰针上,冰针沾染血迹,透明中带着血色妖异动人……
吉尔伽美什看着被吸取魂力后漆拉痛苦的表情,又见银尘打破防护水球接近了白银祭司,于是他立刻出手斩断了白银祭司所有的魂力锁链。
“!”冰针插入肉体的声音细不可闻,银尘的手却开始发抖,因为他看见白银祭司眼睛里有一抹熟悉的亮光闪过。
白银祭司眉头紧皱,给银尘当胸一掌,银尘喷出一口鲜血立时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
被银尘的血刺入心脏,又再次被喷一脸血的白银祭司突然痛苦的大声嘶吼了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一个护盾模样的东西闪现出来……
“王爵,就是现在!”摔在地上的银尘突然大喊。
吉尔伽美什将审判之剑立刻贯穿白银祭司的心脏。
有什么东西碎了,发出脆弱的声音。
银尘接住从天空失去重心倒下来的身体,拥进怀里泪眼无声。
那边,吉尔伽美什携着审判之剑继续追击着破体而出的两个精魄,那是白银祭司的精魄。
银尘抚摸着麒零的脸,脸上的血迹沾染脏了他的手和袖子,他也浑不在意。见擦不干净,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白净的手帕,然后继续擦拭着麒零脸上的血。
当他向自己的王爵吉尔伽美什发出哀求让他救麒零的时候,王爵深深看了他一眼,就在那一眼中,他看到了王爵对他的质疑,是的,他当时以为那是质疑,但是他还来不及感到痛苦和绝望,耳边却传来独属于吉尔伽美什宽厚的嗓音。
吉尔伽美什说:“想要救他,需要用你的血激发他身体里的黄金壁垒。但要攻击心脏。”
银尘当下就呆怔住了,表情有一丝的不可置信。
看着空中缠斗不休的两个身影,银尘看着自己的手掌咬牙……
这时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再次传来:“银尘,想要救他,你必须信我!”
下一刻,他便轻易打破了防护的水球。
但是,看着麒零胸口汩汩而出的鲜血,好不容易擦干净了麒零脸上的血哽咽地失了声的银尘又再度害怕的大喊了起来。他大张着嘴冲着吉尔伽美什喊着什么,又一边害怕一边堵住麒零胸口的血窟窿喊着麒零——只是他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痛苦和恐慌让他发不出声音,他如同孤兽,无助的发出呜咽哀鸣。
不远处,漆拉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走到银尘身边。
他力竭地跪在银尘面前,拿起麒零的手。
银尘戒备地推开他,眼角通红的抱着麒零眼睛却一直盯着漆拉,一脸不信任的模样。
漆拉被推倒在地,好像再也爬不起来。可是他依旧固执的往麒零爬去,他艰难的说道:“银尘,我可以……帮你救他……”
银尘一听到漆拉说可以救他,立刻望了过去。
“我知道、你把黄金壁垒给了麒零……让我帮他……”
原来,白银祭司给麒零洗礼后,漆拉将之带回后就会立即用魂力清理白银祭司给麒零的魂力,两厢冲突之下,黄金壁垒起了作用,这也就是为什么麒零还能够保持一丝理智的原因。可如今,漆拉已经伤成这样,他又有什么力量去帮他?
银尘还是不肯相信他,只死死的抱着麒零,不敢松手。
直到吉尔伽美什击杀了白银祭司的精魄,赶了过来,才从银尘怀里分离开麒零……
十一、
这个国家一夜之间经历了太多的变故,王爵之间也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如今止戈,所有从浆汁中来的魂术师和白银使者和部分王爵随着白银祭司的消亡纷纷化作了一摊黑水。那些潜伏在这世间的各个角落的魂术师和白银使者在白银祭司消亡的那一刻、在各自的地盘——有的是在家里,有的是在大庭广众下——均化作一摊黑水,惊骇非常。
凝腥洞穴出来的特蕾娅、幽冥被杀,修川地藏被抹去记忆由吉尔伽美什看管教养,唯独见到漆拉身负重伤几个时辰又立刻恢复后,这时众人才知,漆拉原来是皇室中人,身上更是流淌着永生血脉……
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漆拉会这么在乎这个国家的原因。
漆拉用自己的魂力和莲泉的天赋合力救了麒零,与吉尔伽美什作别之后漆拉便决定回都城稳定朝中局势。
等待麒零醒来的日子太长,莲泉顾念幽花思父之心,随她去了陷落的永生岛,在那里陪她祭奠她的父亲,然后回归王府……
一年后,银尘陪着吉尔伽美什品着红茶闲看落日。
满庭花香,陶醉怡人,金色法阵这段时间不止一次出现,却没人像五年前一样从里面走出来。
银尘看了一眼,说道;“王爵,漆拉这是什么意思?”
银尘颇有些明知故问了。
吉尔伽美什懒得回答,他起身伸个懒腰,打算忽略。
“王爵,我挺羡慕你们的,”银尘喝了一口茶,
吉尔伽美什回身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挑眉等着他的下一句。
“你们还是可以随时见面、说话、拥抱,只要你们抛下过去珍惜当下。而我还要等待……不知道多久。”
银尘说到这些,脸上全身羡慕的表情,真情实意,没有悲伤。
“麒零会醒过来,你也可以随时和他见面、说话、拥抱。”吉尔伽美什安慰道,刚走出两步,又回头补一句:“哦忘了,你们还可以睡在一起。”
“王爵!”
瞧见银尘脸上明显可见的潮红,吉尔伽美什哈哈笑着走进室内。
这之后银尘平复了心绪后,依旧安静看着雾隐湖里的碧水蓝天,静静等待,就如同月前,他站在雷恩海的拱桥上。
那时,他在等一人,也在等一个时机……
如今一切真正意义上的尘埃落地了,他等的人却还没有来……
麒零……
“银尘……”
一个带着哽咽的哭腔,自身后响起。
银尘拿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他抿唇放下茶杯,缓缓回头。
一个身影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坐在椅子里银尘的脖子,然后越过椅子扑进银尘的膝盖。
银尘微微颤抖着摸着那人的头发,嘴唇也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他等了一年的人……终于醒了。
“银尘,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冰雪覆盖的面容随着这声呜咽顿时土崩瓦解,他用力回拥着这个还略显单薄,但比一年前已经高大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的年轻人,慰之以情:“麒零,我在这……”
“麒零,对不起,我来晚了……”
“银尘~”
怀里人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有光在闪耀,他大着胆子凑上自己的嘴唇贴上喜极而泣的眼眸,轻声说:“银尘,我回来了……”
时光仿佛倒转,往昔一幕幕在夕阳下浮现。
跳脱顽劣的少年修炼魂术时的怠惰,犯错后的自责,知晓责任后的认真,还有后来对他的打趣戏弄,关系缓和后体贴入微的靠近,全心全意的信赖……逐渐的,感情还是不可控的发生了。
曾经抗拒温暖,抗拒靠近的银尘一点点适应了少年的热情,他也逐渐对这个使徒付出了真心,不知不觉间早已割舍不下!
可是,后来事情又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银尘不得不在他和自己的王爵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没人知道他的难,他的苦。麒零知道
,麒零理解。
所以在皇宫里,他依靠着回忆支撑着自己,让自己信他一定会回来找自己。
银尘也曾后悔过,尤其是看到麒零带着邪恶的笑出现,看着他失去了往昔的温暖开朗变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容器。这种后悔只是对自己没能好好保护自己使徒的悔,那痛纠缠着他,让银尘无法呼吸。
麒零变成这样,全是自己造成的!
如果自己当初不曾让麒零留下,不曾给他希望让他在原地等他,或许麒零就不会被白银祭司附身。
银尘无不自责着。
——是自己让这个少年卷入了这场是非里,被迫成长到了现如今这个样子。
麒零吻去他的泪,额头抵着银尘轻声说:“别说对不起,别哭,我一直都爱你、信你、等你。”
“是我失信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银尘扣着麒零的后脑用力揽进自己怀里,沉痛非常。
记忆里这个人少年时曾害怕怯弱地问他,“王爵会永远保护使徒吗?”
他那时候回答:“我会保护你,但我不能保证永远……”
他不能保证永远,只能尽全力做到——只要他在,他就一定会保护好他的使徒,即便与全世界为敌!
可是,最终他却让他的使徒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银尘,不要自责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你有给我黄金壁垒,你还告诉过我,即便白银祭司没有我,也会重新塑造一个容器,这是我没办法逃离的命运,不是吗?这不怪你。”麒零看着这样的银尘叹息道,“如果一定要说对不起,那也是我要说的,对不起,我没有坚守住自己,让自己被白银祭司有机可乘,对不起,是我伤了你……这里,还痛吗?”
他隐约记得,自己在意识反复间打了银尘一掌,就在胸口。
银尘摇头……
阳台上,吉尔伽美什端着杯红酒看着庭院里相互依偎取暖的人,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条义无反顾的路上到底要失去多少,要变得多强大才能护得了看重之人?
昔日,我们为了心爱的人,热衷的事业,美好的理想,舍生忘死,如今,千帆过尽,到头来依旧是这个人等在原地。
漆拉,如今,你我这样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到还不如那两个孩子勇敢。
十三、
一个月后,听闻麒零醒过来的漆拉终于决定来到雾隐绿岛。
岛上,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踏进布满了防护阵法的山门,穿过烟雾缭绕下的山路,走到明朗如春的宫殿,见到了躺在雕花木椅里闭目浴着阳光的男人。
那人一头耀眼的金发随意披散,松垮的衣负载不住往地上跌去,他闭眸,睫毛卷翘如墨帘,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和浅淡的唇勾勒出深邃的神秘色彩。
漆拉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靠近。
“你终于来了。”墨色的睫毛展开,吉尔伽美什毫不意外看见惊慌失措窘迫不堪的漆拉,似乎在等着他的适应和回答。
漆拉退后几步,拉开一个合适的距离,短暂平复后,他撇开眼睛,依旧不敢直视吉尔伽美什。
“我来找麒零,我希望他能够继续做玄苍的王。”
“这我可做不了主。”吉尔伽美什拢了拢衣衫,坐起了身,但还是歪躺在椅子里一派的漫不经心慵懒惬意。
漆拉抿唇,半晌才道:“麒零呢?”
这时,银尘端着茶盘,身后尾随着一个男子低声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在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后,银尘率先反应过来,放下茶盘转身就要走。
“等等!”漆拉急声喊,“我是来找麒零的!”
麒零看看漆拉又看看银尘,然后望向依旧悠闲的吉尔伽美什,似乎想从他的眼中得到什么讯息。
但很可惜,在场的人虽然都在看他,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住。
于是麒零问漆拉:“你找我?”
“是的。”漆拉面对吉尔伽美什的紧张一下子消失不见,他看着麒零,走到他的面前,“麒零,我希望你回到皇宫,重新执掌天下。”
麒零眼神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我拒绝!”他毫不犹豫的说。
“玄苍需要你。”漆拉不肯就这样被拒绝。
“漆拉,你知道我当初原因在皇宫做那个王,一是因为央泽,二是因为银尘。”麒零看了眼银尘继续说道,“现在白银祭司已经死了,玄苍国你也治理的井井有条,何必让我再回去?”
“更何况,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最清楚,让我开一家酒楼还可以,治理一个国家?漆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麒零笑着揽着银尘的胳膊,状似无奈道:“你如果是想用这个借口来这里找他……”
麒零朝着看热闹的吉尔伽美什怒了努嘴,继续说道:“那你应该继续和他聊,我们走了!银尘,走,我们不打你王爵他们叙旧了。”
这几天断断续续从银尘和吉尔伽美什口中听到漆拉和他们的过往,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吉尔伽美什眼中的意思。
他刚还给自己使眼色,好像在高傲地说:“拒绝完了就滚吧。”
银尘看了眼吉尔伽美什,然后向麒零点了点头,对漆拉说道“漆拉,好好和王爵聊聊吧,我知道你有很多身不由己。”
拦不住银尘和麒零,漆拉只得往回走。留下和吉尔伽美什聊聊?算了吧,自己哪有那个资格……
“漆拉,你是怕我,还是怕你自己?”吉尔伽美什缓缓站起身,看着走出庭院的人的背影。他闪现在漆拉面前,以不容拒绝的姿态睨着漆拉,说道:“你以为,现在你还可以随意出入雾隐绿岛是以为什么?”
漆拉浑身僵硬,后知后觉的惊出一身冷汗。
吉尔伽美什看着抿唇不语的漆拉,心里始终堵着一口气。
他最终拂袖,“滚吧,以后不要来了!”
说着人便消失不见了。
漆拉暗自咬牙,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一言不发而又固执的走下了山。
他不是没有感情,也不是每看到吉尔伽美什做出的退步,从他愿意让自己进来和自己说话,他就知道,吉尔伽美什已经原谅了他的背叛。
但是他无法原谅自己!
自降生,漆拉就只有吉尔伽美什这一个朋友。
他将之引以为知己,却让他的知己陷入万劫不复。
他无法原谅自己对吉尔伽美什的失信和对他们之间友谊的背叛。
他也明白,麒零不愿意承担起玄苍的未来,是为了银尘,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从他为了银尘可以乖乖在皇宫独自面对白银祭司开始,漆拉就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做到和麒零一样。
他可以为了一个人舍弃自己的生死,舍弃这天下的安危,自己却始终无法放下这个他承载了几十年的重担。
这担子太重了。
他不敢马虎!
昔日,舍己、舍天下,终不舍你;而今,千帆皆过,你依旧是你,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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