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范范

在焦虑中从容,在压力下平和,在沉浮间自信,在诱惑前自律,在挫折中自新。

【一爱难求——拱手】洛子商&无心(九)


前言:全员ooc,不上升,圈地自萌

  九、情断心难休(下)

  

  江河紧接着说道:“子商虽无此意,但你该明白,你和他身份不同,将来要走的路也不同,你们不该继续厮混下去。”

  无心脸色一白,他下意识看了眼忘忧大师,只见他此时身影佝偻正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在那一刻,无心恍然发现,师傅老了……

  他以前挺得笔直的腰背弯了下来,整个人瘦了许多,脸颊上也再见不到记忆中熟悉的慈祥笑容,而是布满了老年斑痕和皱纹的苍老之色……

  他的眼睛似有泪花浑浊而悲悯,此时他那骨节分明的指正轻捻着佛珠,两眼幽幽然地看着自己。  

  无心心里有一瞬的滞闷,随即他抿唇,撩起僧袍跪在忘忧大师面前,说道:

  “师傅,弟子和子商日久生情,早已互许誓盟,无心愿不做这佛门尊者,也不要天才之名,望师傅成全!”

  说完,无心磕头跪伏在地。

  他这举动,在江河看来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好似只要忘忧大师同意,他便没有阻止的权力。

  江河一贯受人追捧何曾被一个小和尚轻视过。但他也不是轻易便被挑起脾气的人。于是他掀开茶碗刮着茶沫,静静地看这对师徒如何看待这事。  

  

  忘忧大师捻着佛珠,摇头叹息,很早之前他就点过无心,只是那时候他陷在情爱中未听出来,此时又囿于情爱中挣脱不出来。

  事到如今,他若不愿醒来,自己也多说无益啊……

  “无心,你可知你名字的由来?”忘忧大师内心叹罢,转而问他。

  无心缓缓起身,但双膝仍旧跪在地上,他看着忘忧大师,回道:“

  师傅说:无心则明,无心则不偏,无心则不私,因为无心所以自在,师傅是希望无心日后能够得大自在才给我取名无心。”

  “那么,师傅若是同意了你们,你便能得大自在吗?”

  “……”无心一时语塞,他垂眉轻蹙,暗自思索……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师傅,师傅的话里好似藏着机锋,好似在点他,可他眼前却总是笼罩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阻挡着他去理解、顿悟……

  见无心困惑,忘忧大师缓慢的腾挪到座椅旁,然后坐下,郑重其事地将手里从不离身的佛珠放在桌案上,朝着无心微笑着招了招手,“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圣人修心不除境,凡夫除境不修心。

  苦非苦,乐非乐,皆是一时执念。

  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

  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由心生。”

  无心跪着挪了过去,忘忧大师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

  “你那时说,你修为不够,方明白端身、端心,及自端旨意。身心净洁,与善相应,勿随嗜欲,不犯诸恶,随缘随心、方得大清净。——如今,可有何感悟?”

  无心一愣,这些话不是那时自己随口搪塞师傅的吗?

  下一瞬无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师傅,弟子……”他低下头。

  “唉……你还是不明白啊……”忘忧大师笑了笑,摆手让他起来。

  他转而对江河说道:“施主,无心这孩子和子商之间的情谊,本不是我这出家人可干预的,他们间……缘分自有天定。而无心只是老衲捡回来收留的孩子,尚不算佛门弟子,恕老衲无法插手。阿弥陀佛……”

  江河怎么也想不到忘忧大师居然宠爱这无心到了这种地步。

  无心即便没有受戒成为正式佛门弟子,但他身在佛门之事,如今又和子商纠缠在一起,说出去总归有损佛门清净!更有损他们长辈的颜面!在来寒水寺前,江河就设想过很多忘忧大师可能会有的反应,但没有一个是纵容的!

  江河忍不住拍案而起,“佛门清净地岂容此等腌臜之事!?亏得各国国主敬佛门、敬忘忧大师乃得道高僧

,想不到却是这等纵容徒儿行勾引他人之子,淫乱佛门之人!”

  “你住口!”无心听到江河的话立刻站了起来挡在忘忧大师面前朝江河怒吼。

  他不管江河是不是江子商的父亲,他可以骂他,但不可以骂他师傅!

  忘忧大师却并没有无心这般动怒,反而轻轻握住无心的胳膊,将他带到自己身后,然后慈悲地双手合十对着同样怒气不止的江河说道:“施主不必动怒,老衲说了——缘来、缘去,自有定数,你我皆无法干预。”

  “那是我江氏唯一的继承人!是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他的伴侣只能是与之身份匹配之人!是对他的声名有益之人,而不是一个会将他带到深渊、会让他遭人唾骂乃至遗臭万年的和尚!!”江河摔袖怒喝,

  “今观大师之态度,想来当是我反应慢了,我还以为大师一直被他们蒙在鼓里,想不到大师居然比我还要早发现他们之间的私情!或者说……是大师一直在纵容他们生情!哼!从前我敬大师为子商治好了寒症,又是得道高僧,想不到你也是这等沽名钓誉之辈!哼!”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许你说我师傅!!”无心一掌拍了过去。

  忘忧大师赶紧念了一声佛号制止了无心的攻势。

  “无心,不得无礼。”

  “哼,你们师徒二人难道就不怕事情传了出去,佛门如何看待你们,寒水寺又如何在江湖立足?!我顾及双方脸面才几次三番寄书信来希望大师能识得大体,却不想竟是如此!算是江某错看了大师!也高看了大师!”

  说完这些话,江河一脚踹开门扬长而去。

  无心还要追上去打骂回来,却被忘忧大师突然喷出来的一口鲜血吓得没了主意。

  不知忘忧大师是否是被江河那番话气地还是身体这段时间本就不好,在吐出了那口血后他就昏死了过去。

  看见忘忧大师倒下,无心慌了。

  他抱起忘忧大师脚步匆忙而又慌乱地奔到室内,然后将忘忧大师轻轻放在床上。

  看着忘忧大师苍老的面庞,无心才再一次惊觉——师傅居然老了。

  他不由得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刚刚抱起师傅……

  太瘦了……

  太轻了……

  以前他和师傅说话,都要仰望着他,如今,却……

  无心眼眶里忍不住泪光闪烁,他不敢相信眼前意识到的那个问题。

  ——不知什么时候起,师傅连走路都是极缓慢的,如今抱在怀里,手上还留有皮包骨的瘦弱感……

  师傅他……老了。

  无心不由得落泪。

  他克制着心里的悲痛抹去脸上的泪水,给忘忧大师号脉。而这一号,却又似一个晴天霹雳盖下——师傅的身体居然已经油尽灯枯!

  “怎么会这样?!——”无心忍不住大声问他,“师傅,师傅你醒醒!你醒过来——师傅……”

  “你告诉我要怎么救你……师傅,你醒来告诉我……”无心崩溃了。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后悔,没有好好跟着师傅学医;他也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恨自己,没有认真跟着师傅学医!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袖子又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哭着运起内力不断输入忘忧大师的胸口处,想要护住忘忧大师的心脉。

  一盏茶后,忘忧大师幽幽转醒。

  他眼皮像是难以撑开,只半睁着看着无心,然后颤抖的双手缓缓抬起……

  他摸了摸无心的头,然后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泪,又拉住了他依旧给他输送内力的手。

  喘息着断断续续说道:

  “师傅……命数已、已到,无心,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一个人走了。”

  “不……师傅,无心不能没有您!”无心摇头,眼泪止不住的翻涌而出。

  “傻孩子,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不可的……记住,该来的来,该去的去,”忘忧大师突然又从嘴里涌出一股鲜血,可他仍旧握着无心的手,艰难继续道:“不强求,不妄取,万法随缘……”

  “师傅?!您别说话!!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师傅——”无心慌乱地喊着他,可最终,忘忧大师的手还是垂落了下去……

  无心瞠目欲裂:

  “师傅——”

  寒水寺忘忧大师圆寂的事情次日便传了出去。

  次日寒水寺一片缟素。

  无心跪立在佛前,看着佛祖金身前的一颗舍利泪流不止。

  是师傅收留了他养育他长大,是师傅不管他顽劣与否都悉心教导他,也是师傅一味地宠爱他给了他这世上最好的亲情。

  他以前也有想过师傅圆寂的事情,他以为像师傅这样的得道高僧,要么得成正果就地飞升,要么知生限,道死期,有生恋,无死怖,应是走得清醒且体面的,却不料……竟然最终因他这不肖弟子,走的如此……  

  原来,师傅不是不知道……

  他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发现了他和子商之间的关系,他很早就点拨了他,直至那晚,他即便被人辱骂诟病,却还是一味地维护自己……

  师傅临走之前对他一定很失望吧……

  师傅……

  想到这里,无心便一阵心痛!  

  该来的来,该去的去,不强求,不妄取,万法随缘……

  师傅很早就让他记住这句话……然而直到这句话成为师傅的遗言,他才真正记住……

  可是师傅,您想告诉无心什么?您要无心怎么做?

  我若真的只顾私情,和子商叛出佛门,抛弃一切,江湖上会把您传成何种模样?会把寒水寺——我的家传成何种模样?

  届时,肯定是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不,师傅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他怎能因为他背负如此不堪的骂名呢?!

  无心——你该死啊——

  你为了一己私欲害了寒水寺,害死了疼你爱你的师傅!  

  师傅……

  从小到大不论无心闯下什么祸,您都对无心多番维护,哪怕是如今无心做出了有损佛门颜面……不,是玷污了佛门圣地之事,您依旧对无心如此包容,从不说一句重话!无心如何才能对得起您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恩?!

  无心心中悲哭着,脑海里全是师傅的谆谆教导。

  是江河……

  他恨透了江河!若不是江河咄咄逼人,师傅怎么可能会死?!

  可他更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耽于情欲纵身享乐,疏忽了师傅的身体情况,直到师傅身体回天乏术了他才发现……

  这一切如果没有开始,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无心闭上眼睛,可是泪水还是肆虐而下。

  当江子商摔下马连跑带爬赶回寒水寺到处找无心的时候,他才知道忘忧大师于前几日圆寂了。

  他立刻跑到正殿。

  寺里所有的僧侣恰好做完了最后一场法事一一鱼贯而出,只有巨大的佛祖金相下一个肩披白帛的小和尚跪立着,垂头呜咽哭泣。

  江子商踉跄着走了进去,跪在无心身边,他想摸一摸无心的手,想将他揽进怀里安抚他的悲伤。

  但是无心拒绝了他。

  虽然他没有任何推拒的动作,但是那个睁开了一半斜瞥过来的冷漠眼神却让江子商明白——无心在抗拒他。

  “无心?”江子商顿生不安。他靠了过去,无心这时却忽然放下合十的手,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对佛叩首,然后直立而起,刻意避开了江子商的接近。

  “你走吧。”

  “你说什么?!”江子商抓住无心的衣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无心拽回衣袖,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肯回头。

  “子商,无心师傅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跟我回去吧。”紧追江子商而来的江河适时出现在大殿门口。

  三日前的那晚,他连夜赶回京州的途中也得知了忘忧大师圆寂的事,他也感到意外和愧疚,但是……事已至此,只能借此让两个不懂事的少年长大、认清现实。

  江河看着拉扯的两人,跨步上前拽开江子商的手。继而笑着对无心说道:“无心小师傅,请节哀。”

  无心恨得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你怎还有脸来寒水寺?!”若非江河咄咄逼人,师傅怎会死?!

  可是无心纵然再恨江河,忘忧大师的舍利还在,佛堂正殿里佛祖还在……

  即便他要做什么,也不该在这里!

  无心收回怒瞪江河的眼,反复深呼吸几次才沉下仇恨,甩袖将要离开。

  江子商急忙追上去,却被江河拦住,“子商!跟我回去!”

  江子商执拗地推开江河的阻拦,依旧固执的追上无心。

  “无心、无心!”江子商着急地一再拦在无心面前,“师傅圆寂了我也很难过!可是请你理智一点!我们……”“江子商,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无心打断江子商的话,他眼眶发红地瞥了眼江子商身后的江河,恨声说道:

  “江府的大少爷,未来的太子太傅,你的前途将一片光明!而我只是一个顽劣的和尚,你我没有未来!”

  虽然他恨江河,但他说的不错,他们身份不同,将来要走的路也不同。以前师傅还在,他尚有天真的倚仗,如今师傅因他而死……他如何还能心安理得和他在一起?!

  “谁说的我们没有未来?!只要我愿意,你愿意,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无心,难道你忘了我们许下的誓言吗?!我们说过,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彼此信任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的!”江子商忍不住扣住无心的胳膊,情急哽咽道:“现在我希望你跟我一起走!我求你我们走吧!只要你说一句,身份也好,地位也罢,未来我只要和你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无心?!”

  看着江子商哭着恳求,无心痛的难以呼吸,他咬紧牙关,沉重的按着胸口,“我、反悔了。”

  江子商呼吸一窒却又立刻驳斥道:“我不许你反悔?!——无心——”

  “来人!抓住他!”江河沉声喝令,潜伏在暗处的暗卫立刻出现扣住了江子商。

  “子商!子商!你冷静下来!”江河则扣住江子商抓着无心的手腕,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

  “他注定是佛门未来的尊者,你也注定有你的人生!你们只不过是年少轻狂错把青春的冲动当做了情爱!其实你们根本不知情为何物,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江子商,你清醒点——”

  无心看着江河一点点把江子商的手指掰开,嘴角勾起一个凄凉的笑,看着执拗到疯狂的江子商轻轻说道:

  “江子商,谁让你姓江,谁让你是如此优秀……若你只是小可怜……”说到这里,无心猛的咬住舌尖,剧痛令他心神一激,他猛然闭上眼,将嘴里的血腥慢慢咽下。他转过身,“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江家任何人了!”然后甩袖决然离开。

  “无心?!——”江子商慌乱的伸出手却眼睁睁看着无心的一片衣角从他手中溜走。他悲恸欲绝地大喊着无心的名字。“你们放开我——无心——无心——无心——”

  “把公子打昏拖走!”江河果断下令,下一秒,江子商便被手刀劈中倒了下去……

断更通知:

因过年期间麻将局酒局各种局太多(其实主要是没有评论互动心灰意懒)不想费心思在LOFTER发文,所以这篇文在此站(仅此站/此期间)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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